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请勿与现实关联
夜深了,邱志远关掉网约车的引擎,疲惫地靠在驾驶座上。这是他当司机的第七个年头,也是他破产后的第十五个年头。
曾经的温州皮鞋大王,现在每天为了几十块钱的车费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。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,直到那个来自瑞士的电话响起。儿子邱晨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,带着十五年未曾听过的陌生感。一句话,让邱志远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。
01
邱志远坐在破旧的桑塔纳里,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灰白的头发。收音机里播放着温州民营经济的新闻,主持人的声音激昂而兴奋。他伸手关掉收音机,闭上眼睛。
那些声音把他拉回到三十年前。
1995年的春天,25岁的邱志远站在温州龙湾区一间破旧的厂房里,手里攥着向亲戚朋友借来的5万块钱。厂房很小,只有200平米,屋顶还漏雨。他和林素梅结婚刚两年,3岁的儿子邱晨轩总是在厂房里跑来跑去,踩得满地都是泥脚印。
“志远,你真的要做这个吗?”林素梅抱着儿子,眼中有担忧也有期待。她在温州银行工作,见过太多生意人的起起落落。
“要做。”邱志远的声音很坚定。“温州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。”
林素梅点点头。她用自己在银行的关系,帮邱志远申请到了第一笔10万元的贷款。那时候10万块钱是个大数目,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好几年。
邱志远买了两台旧机器,雇了8个工人,开始给别人代工做皮鞋。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,晚上11点才回家。林素梅经常在深夜等他回来,热好的饭菜早就凉了。
“爸爸,你什么时候陪我玩?”3岁的邱晨轩搂着父亲的脖子问。
“等爸爸赚到钱,就天天陪你玩。”邱志远亲亲儿子的脸蛋,心里想着那些还没收到的货款。
第一年,厂里赚了3万块钱。邱志远和林素梅抱着儿子在厂房里转圈,高兴得像孩子一样。
生意一年比一年好。到了1998年,邱志远已经有了3个厂房,200多个工人。他不再只是代工,开始做自己的品牌。“志远皮业”四个字被印在每一双鞋子的标签上。
2000年新千年的时候,志远皮业的年产值突破了1个亿。邱志远成了温州龙湾区最年轻的亿万富翁。媒体记者蜂拥而至,财经杂志的封面上经常出现他意气风发的笑脸。
“温州皮鞋大王邱志远”,这是《浙江经济周刊》给他起的称号。邱志远很喜欢这个称号,每次有人这样叫他,他都会笑得很开心。
家里的生活也彻底变了。他们搬进了温州最好的别墅区,开上了进口的奔驰车。林素梅辞掉了银行的工作,专心做太太。她开始参加各种慈善晚会,穿着华贵的晚礼服,和其他老板娘们谈论着珠宝首饰。
邱晨轩被送进了温州最贵的国际学校。8岁的小男孩背着名牌书包,说着流利的英语,和父母一起飞往欧洲度假。每年暑假,一家三口都会在瑞士住上一个月。
2005年,邱志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在意大利设立分公司,在瑞士买下一栋别墅,准备全面进军欧洲市场。
瑞士的别墅坐落在日内瓦湖边,占地3000平米,有游泳池和花园。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,雪山和湖水一览无余。邱志远站在阳台上,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。
“爸爸,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?”13岁的邱晨轩问。
“对,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家。”邱志远拍拍儿子的肩膀。“你想在这里上学也可以。”
林素梅从房间里走出来,手里拿着一杯红酒。夕阳西下,她的脸被染得金黄。“志远,你觉得我们还能更幸福吗?”
邱志远搂住妻子的腰。“当然能。我们才刚刚开始。”
那时候的邱志远觉得自己能征服全世界。他有最成功的事业,最美满的家庭,最光明的未来。他经常对朋友们说:“做人要有梦想,做生意更要有梦想。只要敢想敢做,没有做不成的事。”
朋友们都很羡慕他。在温州的老板圈子里,邱志远是公认的成功典型。大家聚会的时候,总是请他介绍经验。他总是很慷慨地分享,从不藏私。
“成功的秘诀只有一个,”邱志远端着酒杯说,“就是永远不要满足现状。”
02
2025-08-05,雷曼兄弟倒闭的消息传到温州时,邱志远正在和欧洲的客户开电话会议。他刚刚谈下了一个500万美元的订单,心情很好。
“老板,银行的陈经理找您。”秘书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。
陈经理是邱志远的老朋友,当年林素梅就是在他手下工作。他坐在邱志远办公室的沙发上,表情很严肃。
“志远,形势不太好。”陈经理开门见山。“美国那边出了大事,估计会影响出口。银行要求所有企业尽快回笼资金。”
邱志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。“陈叔,你太谨慎了。我们的订单排到明年6月,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陈经理摇摇头,站起身来。“志远,听叔一句话,适当收缩一下规模。现在不是扩张的时候。”
邱志远送走陈经理,心里有些不安。他给意大利分公司打电话,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“邱先生,很抱歉,由于金融危机,我们不得不取消这个季度的所有订单。”
一个接一个的取消电话打来。美国的、英国的、法国的,原本签好的合同全部被撕毁。邱志远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订单,突然觉得它们都变成了废纸。
更要命的是,生产线已经全部开动,原材料也已经采购到位。3个厂房里堆满了做好的皮鞋,一双都卖不出去。
“志远,我们的现金流还能撑多久?”林素梅拿着财务报表,脸色苍白。她虽然已经不在银行工作,但对数字还是很敏感。
“3个月。”邱志远的声音很轻。“如果没有新订单的话。”
林素梅抱住邱志远的胳膊。“那我们想想办法。把欧洲的房子卖掉?”
“不行。”邱志远摇头。“那是给晨轩准备的。我不能让他回到从前的生活。”
为了维持工厂运转,邱志远开始借高利贷。月息3分,一年就是36%的利息。林素梅多次劝阻,每次都被邱志远拒绝。
“素梅,你不懂。”邱志远的脾气越来越暴躁。“生意就是这样,有起有落。我挺过去了,就是胜利者。”
“可是志远,我们借的钱已经有500万了。万一还不上怎么办?”林素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还不上?”邱志远猛地拍桌子。“我邱志远什么时候还不上过钱?”
夫妻两人的争吵越来越频繁。15岁的邱晨轩经常躲在房间里,不敢出来。他听着父母的吵架声,心里很害怕。
2009年的春天,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银行突然冻结了志远皮业的所有账户。200多个工人围在厂门口讨薪,记者们也闻风而至。
“邱志远出来!”
“还我血汗钱!”
工人们的喊声震天响。邱志远躲在办公室里,不敢出去。他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了。
“志远,我不能再陪你疯下去了。”林素梅坐在他对面,眼中满是绝望。“我要为晨轩想想。”
“素梅,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邱志远跪在妻子面前。“我一定能翻身的。”
林素梅摇摇头。“我已经决定了。我要带晨轩去瑞士,给他一个干净的环境。”
离婚协议书签字的那天,邱志远的手在发抖。林素梅要求分割瑞士的房产,邱志远想都没想就同意了。
“房子给你和晨轩。”他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“我对不起你们。”
林素梅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,心里五味杂陈。“志远,照顾好自己。”
2010年的秋天,林素梅带着邱晨轩飞往瑞士。在机场,父子俩最后一次拥抱。
“爸,我恨你。”15岁的邱晨轩在父亲耳边说道。“你把我们的家毁了。”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邱志远心里。他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工厂被银行收走了,别墅也被拍卖了,豪车也被法院查封了。邱志远搬回了父亲的老房子,那间只有60平米的老公房。
82岁的邱老爷子默默地收拾出一间小房间给儿子住。老人什么都没说,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多盛了一碗米饭。
“爸,我对不起您。”邱志远跪在父亲面前。
老爷子拍拍儿子的肩膀。“起来吃饭。人还活着,就有希望。”
从那天开始,邱志远开始了漫长的还债路。他当过建筑工人,在工地上搬砖头;开过出租车,每天工作16个小时;摆过地摊,卖一些小商品。
15年过去了,邱志远还清了大部分债务。2018年,他遇到了小学教师陈慧芳。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在乎他的过去,愿意和他一起过简单的生活。
两人结婚的时候没有举办婚礼,只是在民政局领了证。陈慧芳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衣裙,邱志远穿着唯一的一套西装。
“慧芳,跟着我你会很苦。”邱志远握着妻子的手。
“志远,我不怕苦。”陈慧芳的笑容很温暖。“我们会好起来的。”
现在的邱志远靠开网约车维生。每天早上7点出车,晚上11点收车,一天能赚200多块钱。虽然生活不富裕,但很平静。
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过下去。
03
2025年7月的一个周三晚上,邱志远刚送完最后一单客人。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,疲惫地靠在座椅上。今天跑了300多公里,腰有些酸痛。
手机突然响了。陌生的号码,显示是瑞士打来的。
邱志远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“爸,我是晨轩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。邱志远的手一抖,手机差点掉在地上。
15年了,这是儿子第二次给他打电话。第一次是在2020年,也是从瑞士打来的,只说了一句“爸,新年快乐”就挂了。
“晨轩?”邱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。“你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,爸。”邱晨轩的声音很平静。“我想问一下,您在瑞士的那套房子,考虑卖掉吗?”
邱志远愣住了。“什么?瑞士的房子?那不是给你和你妈妈了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“爸,妈妈三年前就去世了。”邱晨轩的声音很轻。“还有,我们查到那套房子的产权一直还在您名下。离婚协议上写的产权转移,好像从来没有办理过手续。”
邱志远如遭雷击,整个人瘫坐在驾驶座上。林素梅去世了?瑞士的房子还在自己名下?这怎么可能?
“晨轩,你妈妈她...”邱志远的声音哽咽了。
“2022年的春天,癌症。”邱晨轩说得很平静,但邱志远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痛苦。“她走得很安详。”
邱志远闭上眼睛,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“爸,您还在吗?”
“在,我在。”邱志远深吸一口气。“晨轩,房子的事情我不知道。我以为早就过户给你们了。”
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。”邱晨轩说。“妈妈临终前让我查一下房产的事情。结果发现产权证上写的还是您的名字。这些年的房产税和维护费,一直有人在代缴。”
“有人代缴?”邱志远更加糊涂了。“谁?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。银行只说是一个信托账户,委托人不明。”邱晨轩停顿了一下。“爸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邱志远摇摇头。“我也不知道。晨轩,给我一点时间,让我查查。”
“好的,爸。”邱晨轩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温度。“那我们过几天再联系。”
挂掉电话,邱志远坐在车里发呆。林素梅死了,这个消息让他心如刀割。瑞士房子的事情更是让他一头雾水。
他拿出手机,翻出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。
04
邱志远回到家的时候,陈慧芳正在客厅里改作业。看到丈夫的脸色不对,她放下手中的红笔。
“志远,怎么了?”
邱志远坐在沙发上,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妻子。陈慧芳听完,默默地抱住了他。
“志远,节哀。”她轻拍着丈夫的后背。“素梅姐是个好人。”
陈慧芳虽然和林素梅从未见面,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在邱志远心中的位置。
“慧芳,瑞士房子的事情,我真的不记得了。”邱志远抬起头。“你相信我吗?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陈慧芳点点头。“我们一起查查。”
第二天,邱志远请了假,和妻子一起翻箱倒柜地找当年的文件。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,他们找到了当年的一些合同和法律文件。
大部分文件都已经发黄了,字迹也有些模糊。邱志远戴上老花镜,一份一份地看。
“志远,你看这个。”陈慧芳拿着一份律师事务所的文件。“这是瑞士那边寄来的。”
邱志远接过文件,仔细阅读。这是一份房产持有确认书,日期是2010年3月,正好是他和林素梅离婚前一个月。
“房产持有人:邱志远先生”,文件上写得很清楚。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根据委托人要求,该房产暂不办理转移手续。”
“志远,你给过这样的委托吗?”陈慧芳问。
邱志远摇摇头。“我不记得了。那时候我整天想着怎么还债,很多事情都顾不上。”
当天晚上,邱晨轩打来了视频电话。15年后第一次看到儿子的脸,邱志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32岁的邱晨轩长得很像年轻时的自己,但眼神更加成熟稳重。他穿着体面的西装,身后是整洁的办公室。
“爸,您看起来老了很多。”邱晨轩的声音很轻。
“是啊,老了。”邱志远擦擦眼泪。“晨轩,你过得好吗?”
“还可以。我现在是一家投资公司的顾问。”邱晨轩停顿了一下。“爸,我要告诉您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情。”
邱晨轩说,林素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,经常念叨邱志远的名字。她总是说:“我对不起你爸爸,不应该那样离开他。”
“妈妈临终前还提到了一个人,叫苏雅兰。”邱晨轩看着父亲。“您认识这个人吗?”
邱志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。苏雅兰,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。那是他当年在瑞士买房子时的房产中介,一个说话温柔的华裔女子。
“认识。”邱志远点点头。“她是房产中介。”
“妈妈说,苏雅兰阿姨这些年一直在帮助我们。”邱晨轩继续说。“瑞士房子的维护费用,就是她在支付。”
邱志远更加糊涂了。苏雅兰为什么要这样做?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业关系,没有任何私人交情。
挂掉视频电话,陈慧芳开始帮邱志远在网上搜索苏雅兰的信息。很快,她找到了一家瑞士房产公司的网站,上面有苏雅兰的照片和简介。
“志远,你看。”陈慧芳指着屏幕。“她现在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。”
照片上的苏雅兰已经48岁了,但保养得很好,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。她穿着职业套装,笑容温雅,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。
“志远,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房产中介。”陈慧芳仔细观察着照片。“你们当年真的只是生意关系吗?”
邱志远看着照片,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况。2005年,他带着林素梅和邱晨轩去瑞士看房子,接待他们的就是苏雅兰。她当时大概33岁,很专业很耐心,帮他们找到了湖边的那栋别墅。
“应该是的。”邱志远说。“我们只见过几次面。”
陈慧芳没有再说什么,但心里已经有了怀疑。一个普通的房产中介,为什么会为客户默默付出这么多?
接下来的几天,邱志远一直在联系瑞士的律师事务所,想弄清楚房产的事情。律师确认,房子确实还在邱志远名下,而且15年来的所有费用都是通过一个信托账户支付的。
“这个信托账户是谁设立的?”邱志远问。
“很抱歉,根据瑞士的法律,我们不能透露委托人的信息。”律师回答。“但我可以告诉您,这个账户的设立时间是2008年11月。”
2008年11月,正是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。那时候邱志远已经开始借高利贷,整天焦头烂额。
邱志远想起来,当时苏雅兰确实给他打过几次电话,询问房子的情况。她说愿意帮忙处理一些手续,邱志远当时忙得不可开交,就同意了。
“看来她早就预感到了什么。”邱志远对陈慧芳说。“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陈慧芳没有回答,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05
一个星期后,邱志远在整理当年的电子邮件时,发现了一份从未见过的文件。这份文件躺在邮箱的垃圾箱里,发送时间是2010年1月。
这是一份瑞士律师事务所发来的函件,内容让邱志远目瞪口呆。